堅守,在前行的列車上
每天,在祖國大地上奔馳着9000多趟列車。
在流動的車廂里,活躍着近萬名臨近退休的老列車員。他們有的在列車員崗位幹了幾十年,從青春年少到兩鬢斑白,始終踐行着人民鐵路為人民的宗旨,堅守着入路時的信念,贏得了南來北往旅客的真誠點贊。
“網紅”梁長貴
在鐵路工作大半輩子,55歲的梁長貴沒想到自己會“火”。
今年8月,“暖哭,列車員為旅客撐傘自己淋透”的微博視頻火爆網絡。視頻中,吉林客運段列車員梁長貴站在車廂門口,兩隻手用力地撐起兩把大傘,為排隊上車的旅客遮風擋雨。而他的後背卻暴露在雨中,雨水順着褲腿嘩嘩往下流。網友們直言被“不期而遇的溫暖”深深打動。
多年來,看到身有殘疾的旅客,老梁就會上前攙扶,一直送到座位上;見到獨自出門的老人,他總會幫着打個電話,陪伴老人直到確認被親屬平安接走;發現沒錢吃飯的旅客,他就自掏腰包買水買飯……
老梁說,8年前的一天,愛人突發腦溢血,昏迷十幾天,是組織的關懷和同事的幫助讓一家度過了最難的時光。
常年照顧患病妻子的經歷,讓老梁變得心細如髮,服務旅客總比別人更貼心,從沒讓旅客感到過難堪。
有一次,延吉站上來一位鬍子拉碴的中年男子,腳上一雙破舊的黃膠鞋散發出難聞的氣味,把周圍旅客都熏跑了。老梁見狀,悄悄拿來一雙新襪子,坐到他身邊嘮起了家常。兩人聊熱火了,老梁掏出新襪子,帶他去廁所洗腳、換襪子。等他們回來時,周圍旅客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,向老梁投來讚許的目光。
一邊是重病的妻子,一邊是萬千的旅客,責任與愛,老梁雙肩挑起。他總說,路再難,有人幫,就是坦途。
張金梁的34年
初冬的鄭州,寒意漸濃。6時整,天蒙蒙亮,58歲的張金梁就拿着乘務包走出家門。路燈下,他瘦削的身影顯得更加頎長。
老張值乘的是鄭州至北京的列車。“改革開放初期,列車趟趟爆滿,全是務工人員。”老張說。那時,3節車廂才有一個燒水鍋爐,為保證旅客有水喝,他總是在開車前就備足一大壺水。一次,一位旅客在人擠人的車廂站了4個多小時后出現脫水狀況,多虧他救了急。
那些年,為讓旅客喝上熱水,老張提着沉甸甸的水壺,在擁擠的車廂里,一趟趟穿行。退乘后,他經常累得腿打不了彎,腳腫得脫不下鞋。
一年又一年,張金梁幫助過的旅客數不清。一次,一位旅客急匆匆趕車,裝酸奶的箱子提手突然壞了。就在她一籌莫展時,正在車廂門口立崗的張金梁走了過來:“不急,我這兒有繩子,幫您綁一下啊。”旅途的尷尬瞬間化解,旅客一個勁兒道謝。
在家千般好,出門一時難。旅客的難,點點滴滴張金梁都看在眼裡,裝進心裡。他的乘務包和衣服口袋裡,隨時備有繩子、塑料袋、針線和風油精、速效救心丸、燙傷藥膏等。他還通過走訪醫生,上網查資料等,積累了許多治療燙傷和常見病的經驗,被旅客稱為列車上的“華佗”。
在鄭州客運段列車員崗位,老張一干就是34年。這些年,和張金梁一起跑車的35名同事有的提拔了,有的改行了,而他仍然樂哈哈地活躍在車廂里。“這麼多年明白了一個道理,一個人幫助他人的機會越多,快樂的時候也越多。看着旅客平安回家,我心裡高興!”
以苦為樂的黃金城
“往返運行近6000公里,一次出乘5天。”在北京至昆明的K473/474次列車上,56歲的黃金城收到的錦旗數不清。
“哪條線路最長,哪兒艱苦就派我去!”面對老黃的請求,領導勸他考慮考慮。但老黃堅持:“我一定會幹好!”
讓他念念不忘的是,2013年,他們所在的岩峰水泥廠即將關停。當他們迷惘失落時,平均年齡50歲的165名岩峰水泥廠職工整建制轉到石家莊客運段。由此,生活另起一行。
50歲干客運,這位“新兵”變成了大家眼裡“萬能的老黃”。多難的事情,到黃師傅這都能圓滿解決。在擁擠的車廂里補票幾萬餘張,他實現了“零差錯”。
“怎麼照顧家人就怎麼照顧旅客。”老黃總這麼說。旅客在車上癲癇發作,第一個趕到現場的他,來不及多想,害怕病人把舌頭咬斷,就把自己左手大拇指伸進旅客口中。“被咬得確實很疼,但這種情況不能等,救人要緊!”黃師傅說。
老黃總對班組的年輕人說:“不管旅客多累、多乏,要讓大家到了咱的車上就像到家一樣,高高興興地下車。”
列車緩緩啟動,母子四人在站台上向列車員一一鞠躬的場景讓老黃始終難忘。
那次,一位媽媽帶着3個小孩在貴陽站上車。因為走得匆忙,從大山裡出來趕到火車上時,媽媽已身無分文。黃金城和同事們幫孩子們補了車票。看到孩子餓得哇哇直哭。他讓餐車做了麵條給孩子吃。因為太累,已經兩天沒敢合眼的媽媽在列車上睡著了,他又幫着細心看護孩子。於是,就有了列車開啟後母子鞠躬的動人一幕。
談起師傅黃金城,大學畢業就當了列車員的郭海召非常服氣。師傅乘務空隙拿着客運規章學習的身影,深夜蹲在車廂擦拭地板的背影,都印在他心裡。小郭說,雖然被師傅訓哭過,但他特別感謝師傅讓自己迅速成長。
黃敏的“一滴水”愛心聯盟
再有7個多月,齊齊哈爾客運段列車長黃敏即將退休。
這位臉上總是掛着親和微笑的女列車長,看似柔弱卻很堅強。30年時間,她擔當乘務1800多次,從沒請過一次假。
2015年的一天,在成都開往齊齊哈爾方向的列車上,黃敏遇到支教老師張勤和一群大涼山谷曲村的小學生。孩子們簡樸的衣着和好奇的眼神,一下子觸動了黃敏的心。於是,她留下了張勤的電話。
退乘后,黃敏就發起援助大涼山貧困山區兒童的倡議。後來,她帶着書本、器材、衣服,輾轉4000公里趕到了三面都是懸崖的谷曲村小學。20多名大涼山的孩子第一次聽到了廣播、盪起了鞦韆、打起了籃球。
在同事眼裡,黃敏服務旅客總有使不完的勁,幫助帶孩子、扛農具、做手工,樣樣都不落下。每次遇到彝族老年旅客,她都會熱情送上“愛心坐墊”。看到彝族旅客啃玉米、吃雞蛋,她就會讓列車員端來一杯熱水。碰上兒童旅客,她總是幫助父母把娃娃收拾得乾乾淨淨。
這些點滴善舉,感動着旅客也感染着同事。車隊在打造“彝民之家”服務品牌的同時,創建了資助彝族兒童的“一滴水”愛心聯盟。
“阿姨,想起您,我心裏面就暖洋洋的。謝謝您的資助,讓我這個山裡的孩子,有了上學的機會。”這是孩子們寫給黃敏的信。談到退休,黃敏有千般不舍,但她相信,這份愛,會在列車上延續。
“大廚”徐波
“小小餐車宴,勝似樓外樓”,這是旅客寫給徐波的贊語。旅客不知道,給他們燒飯的人,有着響噹噹的榮譽稱號——鐵路工匠。
59歲的徐波是杭州客運段列車上一名廚師長。41年與列車餐車相伴,他讓千萬旅客享受到“家的味道”。
“餐車服務24小時不能斷檔,大廚冬天不能穿棉衣,夏天沒有空調吹,整天圍着煤灶轉,一天下來鼻孔黑。”艱苦的工作環境,並沒有嚇退18歲的徐波。“學餐飲,門檻低,可通達正廳的門廊卻長得看不到盡頭。”師傅的教誨激勵着徐波不滿足、不停步。
有一年,徐波報名參加全國烹飪大賽。為不影響工作,他每天早早起床購料,夜間訓練,一天只睡三四個小時,半個月下來人瘦一圈,但取得了銀牌的佳績。
徐波爆炒烹調“速快而菜不生、火旺而菜不焦”的絕活,是餐車的招牌。為適應旅客口味,他學習了川菜、粵菜、湘菜等多種菜系的烹飪技術。每次燒菜前,他會面對面徵求旅客意見,根據不同口味烹飪菜品,讓大家吃得舒心。
後來,徐波擔任杭州至無錫“西子號”列車廚師長,這趟車是很多國外旅行團出行的首選。徐波又開始學做西餐,白天一有空他就到杭州市接待外賓的酒店,向師傅請教,晚上回家反覆練習。
漸漸地,西餐成為“西子號”列車的一大特色,贏得外賓的讚賞。許多企業看中徐波的廚藝,想高薪挖走他,都被婉言拒絕,他只有一句話:“我喜歡這份工作!”
如今,讓徐波得意的是,他的很多徒弟都已經是列車廚師長,讓更多旅客在旅途中找到家的味道。
梁長貴、張金梁、黃金城、黃敏、徐波,是老列車員群體的真實寫照。他們的動人故事,濃縮了老列車員群體服務旅客的感人瞬間。
一輩子,一件事,一生情。他們紮根在車廂、堅守在一線,把對鐵路事業的忠誠、對旅客的關愛,化作連綿的音符,譜寫出一曲曲平凡而動人的勞動者之歌。
從綠皮車到復興號,鐵路人的初心使命始終沒有變,“人民鐵路為人民”的宗旨始終沒有變!